【郅摩】天马飞花 17
感觉3000字毛都写不了啊，没说几句话就到字数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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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是吧，这么快就招了……”萨摩多罗一脸崩溃，“大哥你能不能再撑一会儿，让我把我准备好的词说完了你再招啊！就算你不来个抵死不认，也稍微再挣扎一下呀！你这样是剥夺我的成就感好嘛，我说这么多很累的啊，就是为了结尾那一刻的掌声雷动啊，你这是砸我场子你知道嘛！”
李郅把不停叨叨甚至还要对认罪士兵拳打脚踢的萨摩多罗拽到一边，“六士你把他拉走。”如此施令道。
“你你你！李郅你用得着人朝前，用不着人朝后，你卸磨杀驴，你兔死狗烹，你不给钱就算了，还不让人抱怨两句啦！”被蓝六士拉走的萨摩多罗对李郅嚷嚷。
李郅无奈的扶额，看向认罪的士兵，只见此人头都不敢抬，只是不停地磕头，头都磕破了。
窦彧走了过来，笑道，“看此兵的穿着，也就是寻常士兵。山野村夫最没有见识，我估摸着他看承邺你能与马通灵，心里已经把你当神了。”
李郅瞟了眼窦彧，不打算接话，转而问士兵，“你昨夜深夜闯室，有何企图，从实招来。”
士兵吓得跪趴在地上，“小的不知！小的冤枉！不，不是冤枉，是小的昨日丢了马，不……不敢说，今天看见马回来了，就，就觉得没事了。小的说的都是真的，别的我都不知道啊！”
“你的意思是，你昨天清点马匹的时候，少了一匹马，今天少了的那匹马又回来了？”萨摩多罗迅速从闹腾状态变回了认真严肃脸，这角色转换之快，只怕长安东市的演戏艺人也要自愧不如。
士兵对着萨摩多罗不停点头，如捣蒜一般。
“那走吧，带我们去看看这匹马。”萨摩多罗道。
很快，在士兵的指认下，一匹黄马被找了出来，拉到众人面前。
“你昨天夜里看到的是这匹马吗？”萨摩多罗问李郅。
李郅摇了摇头，“天色太黑，看不清楚。”
接着李郅又审问了养马士兵一些细节，但没有发现任何有用信息。
正愁毫无进展之时，萨摩多罗在马身上发现了异样之处，便头也不回地招呼李郅，“李郅你来看，马臀上有伤口。”
李郅闻言凑到了萨摩多罗后面，顺着萨摩多罗所指看去，只见黄褐色的马皮上，确有一个深紫色圆点状伤口，似是被利器扎伤。“是什么呢？”李郅问道。
“不清楚，我去看看。”萨摩多罗说罢就要去摸马臀，李郅手疾眼快，长臂一伸将他抄回怀里。
“危险！”李郅喝道，“你不知道靠近马后面很危险吗？”
“哦。”萨摩多罗应了一声，老实地站在李郅身边。
李郅这才松开了萨摩多罗，对程二马使了一个眼色。程二马带几个士兵把马绑了起来，然后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。
“什么发现？”李郅问程二马。
程二马用手比了一下，“大概这么长的一个短箭，有点像猎野猪时候用的吹箭，斜上方射入马屁股。这东西应该是在马跑着的时候掉了，上面喂了药。”
“什么药？”萨摩多罗问。
“紫菖兰。”程二马答。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！”蓝六士抢着道，“这个紫菖兰，就是刚才二马哥用来让嚣骊睡觉的药。所以这匹马，也是被人用沾了紫菖兰的药水射中睡着了，然后带出了马场。”
萨摩多罗赞许地拍了拍蓝六士的肩膀，“记性不错，想象力也不错。”蓝六士被夸奖，正得意地笑着，不料萨摩多罗话锋一转，“可惜呀，有个问题，马睡着了怎么带走，用马车吗？所以想想也是不可能嘛。”萨摩多罗一摊双手，蓝六士沮丧地低下头。
李郅劝慰道，“大胆假设是破案的第一步，有想法总是好的。”
“真的吗！”蓝六士的双眼又亮了起来，“萨摩哥萨摩哥，你听到了吗，刚才老大夸我了！老大夸我了耶！”
萨摩多罗费力地揪开蓝六士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双激动到颤抖的手，指着李郅道，“你偶像在那边，你激动的话请去扯他的袖子谢谢。”说完转头询问程二马，“你又是如何得知短箭上喂的是紫菖兰呢？”
程二马回道，“这匹马的伤口外缘呈黑紫色，所以我判断短箭上喂了紫菖兰的花汁。这种花研磨制成的汁液是紫色的，有着极强的着色力，一旦沾染，极难褪色。之前我安抚嚣骊所用的是紫菖兰的根，而它的花却与根的作用相反。根的气味可以令嗅觉灵敏的动物安眠，而花的汁液进入动物的血液后，可以令之兴奋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射这只短箭的人，目的是为了让这匹马兴奋？”李郅拧眉道。
程二马思索了一下，回道，“我不知道，我只是陈述我看到的。”
“程兄说话倒是很严谨，和动不动就抓人的某人完全不一样。”萨摩多罗瞟了一眼李郅，复又询问程二马，“那么马兴奋起来会怎么样呢？”
“马这种动物一旦兴奋起来，只要没有束缚，就会一直跑，跑到精疲力竭为止。”程二马道。
“这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吧。”一言不发站了许久的窦彧终于说话了。
“哦？敢问窦兄有何高见呐？”萨摩多罗歪着头轻佻地问道。
“高见不敢，浅见还是有些。”窦彧眯眼笑了笑，他先是看了看萨摩多罗，又看了看李郅，拨了一下刘海，道，“就承邺所说，昨夜追黑衣人至北城墙外，该人乘马向北而逃。此人在出了承邺的视线后，便下了马，用事先准备好的涂有紫菖兰花液的短箭射马。马中箭后兴奋异常，以超常的速度一路跑回了营地。常言道老马识途，虽说这匹马放着不管一定会跑回它的老巢，也就是这里，定北大营的驯马场。但这个人之所以要特意射这一箭，就是为了让这匹马早点跑回，避免清查时发现缺失。”
萨摩多罗全程皱着眉头听着，待得窦彧停顿，便问道，“那么按照你的推理，这个黑衣人现在该在哪儿呢？”
“在何处都有可能，这我又怎么知道呢？但是我敢说——”窦彧抬起一只手，食指向下指着地面，“在这个军营里，是最不可能的。”
“这是为何？”李郅问。
窦彧对李郅一笑，笑中蕴着不屑，“如果这个黑衣人是军营中人，把马骑回来岂非最为稳妥，又何必射此一箭呢？很显然，这个人故意从城北出逃，就是为了让你——”窦彧将指尖挪向李郅的脸，“李承邺，到定北军营来。最为狡猾的凶犯不是消除一切线索，而是故意留下错误的线索，让侦查人员在错误的信息里徘徊，一来掩饰真相，二来为自己逃脱制裁争取时间。这个黑衣便是这种狡猾的凶犯，故意让承邺和萨摩来此调查，其心叵测。”
“贤侄说的在理啊！”蓝怀仁和刘副将从台子上走了下来，他们停在李郅面前，“李少卿，我也认为你要找的人不在我营里，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查的，我们配合。如果没有……天色也不早了，再晚些恐怕路上就黑了。”
蓝怀仁的逐客令已下，李郅用眼神询问萨摩多罗的想法。
“估计查不出什么了，今天先这样吧。”萨摩多罗小声对李郅道。
李郅对萨摩多罗微一点头，拱手对蓝怀仁道，“多谢蓝将军提供方便，您已所助颇多，叨扰多时，承邺心愧难当。”
蓝怀仁笑着摆了摆手，“哎，客气了，要论麻烦，吾儿士瑾给李少卿添的麻烦更多。”说罢敛了笑容，“我的人丢了马，我也得给李少卿一个交代。”
一边跪了许久的养马兵听了一通猛磕，嘴里喊着，“将军饶命！将军饶命！”又冲着萨摩多罗磕头，“官爷饶命！官爷饶命！”
萨摩多罗被人磕头喊饶命，感觉非常瘆得慌，赶紧抓着李郅的袖子，躲到李郅的身后。
“来人。”蓝怀仁抬手施令，“把此人拖下去杖毙。”
“杖毙？”萨摩多罗惊呼，“我没听错吧，马丢了一晚上而已，就要杖毙？”
李郅叹了口气，对萨摩多罗道，“国有国法，军有军规，军队是最讲求纪律的地方，他丢了马，理应受到惩罚。”
“可是，这马不是回来了嘛，也没有什么事啊。那是人，一个大活人，为了一匹什么事儿都没有的马，就得死吗？”萨摩多罗的眼睛红了，“你们大唐的军队就是这样的？”
看了眼蓝怀仁并不友善的颜色，李郅着急了，压低声音呵斥萨摩多罗，“闭嘴，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！”
萨摩多罗果然闭了嘴，连同眼睛也闭上了，但是耳朵却没办法闭上。绝望地求饶声，痛苦地嘶吼声，军棍无情击打在肉体上的撞击声，不停交错着。
冰冷从萨摩多罗的脚底向上爬，内心深处封存的关于濒死记忆渐渐被勾了出来，黑暗，恐惧，萨摩多罗想咆哮，可声带和身体一样都被冻住了，血液全都停止了，只剩下麻木和冷漠。
蓦地，手被烫了一下，萨摩多罗赶紧抽开手，睁眼看见了李郅的脸。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，眼睛里却写满了担忧和痛苦。
李郅捉住了萨摩多罗抽开的那只手，紧紧握在手里，低语道，“别想太多，这不是你的错。”
“嗯。”萨摩多罗应着，他往李郅身边靠了靠，就像在寒冬中靠近了篝火，觉得没有那么冻了。
一场热闹结束了，看热闹的人也散去了。
有些对萨摩多罗感兴趣之人，围聚过来，问东问西。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李郅三言两语礼貌地挡了。站在李郅身后的萨摩多罗看着李郅的背影，就像一堵高大的墙，隔绝了一切外界的喧嚣纷扰，阻断了过往的悲伤侵蚀。仿佛无比高大，仿佛无比安全，仿佛无比可靠的一堵墙。萨摩多罗拽了拽墙的后衣襟，道，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李郅的声音温柔的像冬晨霁雪的太阳。
李郅牵着马和萨摩多罗并肩走在返程的路上，不知名的各色野花开边了山野。
“感觉好点了吗？”李郅问道。
萨摩多罗点了点头，看起来还是蔫蔫的。良久，他突然问道，“你也觉得那个养马的应该死吗？”
“不。”李郅斩钉截铁的回答，“没有人是该死的。只是他成为军人的那一刻起，他的命便交由军法所制约了。如若执法不严，军纪涣散，到了战场上损失的将是千千万万将士的性命。”
“是啊。”萨摩多罗望着远方天空中浮动的云，“大唐军队军纪严明，所以才那么厉害吧，所以……伽蓝才会被灭国吧。”
萨摩多罗几乎不曾主动提到伽蓝灭国的事，李郅觉得这非比寻常，试探着问道，“你是因为想到了这个，所以心情低落？”
“不是。”萨摩多罗叹了口气，“灭都灭了，有什么好心情低落的。我们还是说说这个案子吧。”萨摩多罗好像找回了点精神。
“好。”李郅点了点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