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郅摩】天马飞花 10
#狗血修罗场#
#我是接着写谈恋爱还是赶紧死个人啥的呢？纠结。。#
@墨非
并州和长安比，并不是很大，柳府到安北居，并不是很远。说不远并不准确，其实是很近，只要走三个路口就到了。然而这三个路口，李郅却走了很久。
李郅走到第一个路口的时候，碰到奔跑的谭双叶。
“老大！出现了出现了，萨摩命中的宿敌！他们约战了，后天要比脑力！不说了，我这就去药店抓药，给萨摩配个六味曾脑丸！”
李郅走到第二个路口的时候，碰到奔跑的紫七帅和蓝六士。
“老大，这是我打的山鸡和兔子，全都给萨摩多罗，为了老大你的面儿，他说啥都必须赢！不说了，我这就再给他打个熊掌去！”
“这是我家藏的《鬼谷百题》，我费老劲瞒着我爹顺出来的，赶紧让萨摩多罗看这个补习补习，临时抱佛脚，一脚是一脚！不说了，我家还有本《九章精算》，我这就回家找给他！”
李郅走到第三个路口的时候，碰到了奔跑的黄三炮。
“老大这什么时候了，你咋还有心思拎着一串小动物一捆书跟这儿瞎逛呢！人家踢馆踢自家门口来了！快把这些给我，你赶紧瞅瞅去吧，别让萨摩被人迷瞪跑了。不说了，我先把这鸡煮了。”
李郅脑中积累的问号逼近爆发边缘，终于看见一个人是走的，不是跑的了。
“隐智大师，到底什么情况？”李郅向着来人问道。
隐智叹了口气，垂丧着脸，“我是不想做这个出题人的，真的。佛祖在上，我好不容易离开了修文馆，以为此生再也不用为出考题挠头了……哎，这难道是我前世的业障吗？不说了，让我静一静……”
李郅大脑飞速地转了起来。萨摩，宿敌，比赛，脑力，肉，书，萨摩要被人迷瞪走了，隐智不想再出题了，把这些关键字穿在一起，一个真相呼之欲出！没错，真相就是……“咯嘣”一声，脑子里一根弦折了，差点要聚起来的真相如飞絮飘散，片刻后脑内只剩下空空如也，一片空白。嗯，推理这种事还是萨摩来更合适，李郅对这个结论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终于走到了安北居门口，李郅觉得他今天不仅脑子不太好使，眼神也不太好使，他竟然看见萨摩多罗和一个白衣男子有说有笑，聊得风生水起。这白衣男子，自然是李郅不在之时，煮钱招供，大出风头的窦彧。
其实李郅并不想偷听的，但是那两个人聊得太过火热，以至于谁都没有注意到旁边站着他这么一个人。听听聊得什么呢？诈尸，缝头，肢解……这好像是双叶喜欢的话题。什么生意最赚钱，什么戏本最火爆，什么八卦最新奇……这是好像三炮喜欢的话题。官场秘闻，古玩宝藏，紫苏喜欢的也聊了。最费解的是，新款口脂，流行簪花，这种四娘才会关心的事情，他们竟也聊得津津有味。在聊完各地不同窖藏的三十六种酿法，烧鸡的二十四道风味后，他们终于注意到了李郅的存在。
“诶？李郅！你这么快就回来了？”萨摩多罗看到一旁杵着的李郅吓了一跳。
李郅本来就黑的脸，仿佛又黑了几分，他面无表情地回道，“听起来你不太想我回来。”
“怎么会呢？”萨摩多罗委屈地道，“我这不是一直在这儿等你嘛，才和别人瞎聊的。”
“哟，”窦彧突然开了口，“萨摩兄和我聊了一下午，我还以为自己是俞伯牙，终于遇到了钟子期，却原来在萨摩兄眼中，只是个用以打发时间的别人。哎，真真叫人伤心呀。”说着摇头叹息起来。
左边是一脸心塞的窦彧，右边是一团低气压的李郅，萨摩赶紧往后错了一步，捂着肚子，表情扭曲，“哎呀，我突然腹痛难忍，不行了不行了，我得赶紧去趟茅厕！”说完撒腿就跑。
可是萨摩多罗刚撒开腿还没跑完一步，就被李郅扣住肩膀。“跑什么？”，李郅边问边把萨摩多罗拉到自己身边。
“不是，我是真的肚子疼，再不去茅厕会疼死的！好疼，哎呀好疼，李少卿你还讲不讲道理了，连茅厕都不让人去！”萨摩多罗被李郅铁钳一般的手桎梏着，胳膊胡乱挥舞着，却怎么也挣脱不开。
李郅不理会萨摩多罗的嚷闹，目光直射着窦彧，仿佛一把利剑在他身上戳着窟窿，“这位……俞伯牙，萨摩多罗承你关照，不知阁下尊姓大名？”
窦彧却丝毫不受李郅凌厉眼神的影响，脸上漾着轻笑，道，“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呀，承邺。”
“你认识我？”李郅面露些许疑惑。
窦彧叹了口气，“说真的，从小时候起，我就很羡慕你，羡慕你记性不好，什么都能忘。我可就不行了，和你比不了。”
看着窦彧投来的仿佛无比真诚的羡慕眼光，李郅似乎想起了什么，微眯起了眼。
“你问我认不认识你，纵然我想说我不认识你，它却没法不认识你。”窦彧撩起刘海，露出额头上一块不太明显的伤疤。说不太明显，是把这疤摆在普通人脸上而言，而对于窦彧这般五官如精雕玉石的俊郎男子来说，这疤无疑是一个极大的瑕疵。
李郅看到这个疤愣了一下，随即确认了心中的猜想，道，“你是窦友虔。”
窦彧放下刘海，挡住了伤疤，笑了笑，“昔日同窗，多年未见，这般冷淡合适吗？承邺。”
“你我本来也不是很熟。”李郅说这句话的时候，只有嘴在动，脸皮动都没有动一下，仿佛千年寒冰在脸上冻结一般。
“李郅……”萨摩多罗轻唤着，拉了拉李郅的袖子。这个语气李郅是熟悉的，每当他一时意气，要说什么错误的话，做什么错误的决定之时，萨摩多罗便如此在耳畔温柔地劝导。以至于萨摩多罗这么一唤，李郅便明白他要说窦彧是贵胄子弟，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，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。但是想到萨摩多罗在替窦彧说话，李郅的心情很差，差到完全不想让萨摩多罗开口。他把袖子从萨摩多罗手中抽了出来，以不予理会表达态度。
“你来并州干什么？”李郅如此问窦彧，语气生硬，毫不友善。
“自然不是来找你的。”窦彧黑眸微转，将目光从李郅移到他身旁的萨摩多罗身上，“我这两年在外闲游，久不回长安，是以虽然久闻萨摩兄聪慧之名，却一直无缘见到。这不，前段时间回长安，特地去凡舍拜访，却不料萨摩兄已随承邺你来了并州。想着左右无事，我便也到并州一游。今日得见真人，没想到萨摩兄不仅聪明过人，生得也是这般好看。”
“噫——”，窦彧这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和眼神，让萨摩多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，他不由得赶紧抱紧胳膊搓了搓。
李郅向旁边踏了一步，将萨摩多罗挡在身后，阻断了窦彧看萨摩多罗的目光。想起从柳府回来的路上碰到的那几个人，兴奋跑着如同打了鸡血一般，说着萨摩一定要赢之类的话，想来八成与窦彧脱不了干系。李郅问窦彧，“你同萨摩约了比试？”
“不错。我与萨摩兄约战后天上午，由隐智大师出题，以试会友，比一比智慧。”转而露出貌似歉意的微笑，对李郅道，“没有事先过问你，是友虔礼数不周。不过萨摩兄说他和你只是朋友关系，所以想来承邺你……应该不会介意才是吧？”窦彧边说边转着眼珠，似要从李郅脸上读出什么。
李郅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，他不由得看向萨摩多罗。
“你瞪着我做什么。”萨摩多罗道，“我可是什么都没说，你那些好手下，还有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，莫名其妙地就定下来了。不过……”萨摩多罗把李郅拉到一旁，贴着李郅的耳朵小声道，“安北居掌柜开了赌盘，他们好多人押我，到时候我故意一输，安掌柜赚了钱，他答应分我一半。你要是断我财路，我我我跟你没完！“
“江山易改，本性难移。”李郅听了萨摩多罗的话，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论起比智慧，在李郅心中，他认定萨摩多罗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。若说对这场比试不感兴趣，那一定是谎言。事实上，李郅最喜欢的，就是看萨摩多罗分析案情揭开真相的样子。认真的神情，清晰的条理，他从容不迫地，一步一步地将狡猾的凶犯推向边缘，将层层的谎言逐一击溃，直到犯人辨无可辨，放弃挣扎，坦白一切。每当那个时候，李郅坐在堂上，拍下醒木，内心都会升腾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感。他想让更多人看到，他想让更多人知晓，那个藏在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外表下的萨摩多罗，多么聪明，多么有魅力，多么令人着迷。如果萨摩多罗能不那么财迷，认真的比一场，想必会非常精彩。
抛开对所爱之人的盲目欣赏，即使是在所谓的朋友关系的设定下，李郅仍然认为，他应该给萨摩多罗更多的机会，展示他的聪明才智。于是他对萨摩多罗道，“要比可以，你必须赢。”
萨摩多罗满脸愁苦，“不是我不想赢啊，是大家都押我啊。你那几个好手下，尤其是你那个紫七妹妹，说谁押窦彧就弄死谁，谁敢押他呀！李少卿，李大官人，你行行好，放小人一条财路吧，啊……”
“你赚不赚我不管，但是你，不许输。”李郅下了最后通牒。
“哎，李少卿再打个商量啊，分成行不？”萨摩多罗跟在李郅后面求着。
李郅却充耳不闻，径自走到窦彧面前，气势汹汹地道，“要战便战，萨摩是不会输的！”
“哟，你这是来替萨摩兄下战书了。啧……我这时候要是说友谊第一，比赛第二，胜负无所谓大家别伤了和气，未免太过矫情。”窦彧说着对远处的萨摩多罗一拱手，道，“那萨摩兄，到时候我可就不留情了。”
萨摩多罗赶紧道，“千万别留情，最好是超常发挥，赛出历史最高水平！”
李郅白了一眼萨摩多罗，对窦彧道，“天色不早，窦兄没什么事的话，我们就不送了。”
窦彧面色尴尬，干笑了两声，“哈哈……本以为他乡遇故知，不得晚宴，也能得承邺请吃个便饭的。看来是窦某自作多情了……”
“不好意思，我也想过有什么委婉的理由可以不用请你吃饭，但是很遗憾，我没想出来。”李郅一副理所当然，正气凛然的模样。
窦彧看了看冷着脸李郅，又看了看无辜脸的萨摩多罗，若有所思般地转了转眼睛，然后嘴角轻扬，露出一个含义不明的笑容，道，“既然如此，窦某就不多打扰了，两位，回见。”
窦彧打了一个响指，一辆高大华丽挂满玲珑饰品的马车不知从哪儿驶了过来。窦彧优雅地对萨摩多罗笑着摆了摆手，便上了车。马车离去，车上挂的铃钟摇晃碰撞着，发出好听的声响，引得一路的围观赞叹。
“哇，这辆车得值多少钱啊，怪不得叫窦友虔！”萨摩多罗伸着脖子看着，眼珠子仿佛要掉出来。
李郅不屑道，“浮夸。”
萨摩多罗叹道，“我要是有这么多钱，我也天天出来炫富。哎我不过想想嘛，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，还不许人做个白日梦啦？”
李郅此刻严肃地盯着萨摩多罗的脸，只见眸如琥珀，眉如远黛，唇如滴朱，齿如白雪，肤如凝脂，美如冠玉……真不知一个跑堂长这么好看是要做什么。李郅从地上撮了把土，抹在萨摩多罗脸上。
“李郅你干什么，有病啊？”萨摩多罗反抗着，表达不满。
李郅再看此刻的萨摩多罗，满脸灰尘，如同乞丐，虽然仍旧遮不住美貌，但是好歹不那么勾人。李郅道，“你以后就这么出门吧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