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木风

【郅摩】天马飞花03

#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#
#全职保姆黄三炮的360度家务炫技#
@墨非

空山寺,寺如其名。一路盘山,山上空无一物。凉亭碑石,民户柴扉,竟一个都没有,若非有路,实难相信这毫无人烟的野山野地会有什么寺庙楼宇。

直至月挂漆幕,星辰点点,一行人终于盘转到了见空山顶。巍巍古刹,寂静森然,只见寺门紧闭,门外立着一个木牌,上书: 寺内修缮,谢访谢香。

萨摩多罗举着火折对着木牌从上到下,从左到右,从正到反,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,双眼欲哭无泪,神情绝望崩溃,“谁来告诉我,这不是真的……”

“现在咋整啊?”黄三炮问道。
  
李郅给黄三炮使了一个眼色,“你去叫门看看,注意礼貌。”
  
“得嘞。”黄三炮领了指令,上前拍了拍寺门,扯开嗓门喊,“有人吗!求留宿!”
  
萨摩多罗捅了捅黄三炮,虚弱地捂着肚子,就像要活不成了一样。
  
黄三炮了然地点点头,接着喊,“求斋饭!求斋饭啊!有人吗!”
  
黄三炮喊了两遍,没有任何动静。他用眼神询问李郅。
  
“再叫。”李郅命令道。
  
黄三炮继续叫门,仍无人应。
  
谭双叶跳下马车,道,“真受不了你们,磨蹭死了,直接一脚把门踹开进去不就完了!”说罢谭双叶就要冲过去踹门。
  
“不可无礼!”李郅正要上前拉住谭双叶,突然听到门后传来开门的声音。
  
众人停止动作,四双眼睛盯死了寺门。
  
伴随着吱呀地门响,两扇漆黑的木门被缓缓推开,中间一束白光露泻出来,随着门缝的扩大,光盈盈而散,一个人的轮廓从柔光中渐渐浮现。清瘦的身形,苍白的皮肤,高突的颧骨,深陷的双眼。风吹起他宽大的青灰长袍,该人悄无声息地从门槛后面到了门前,竟似全无重量。
  
“妈呀,这是人是鬼啊!”素来畏惧鬼神的黄三炮吓得一步蹿到李郅身后。
  
“阿弥陀佛。”开门的人行了一个佛礼,声音轻软,道,“贫僧开门迟了些,望施主莫怪。”礼毕他抬头淡淡地微笑着,眼神缓缓扫过四人,似云般缥缈,似谷般幽深,唯有眼角深刻的皱纹透露着岁月的侵蚀,是他身上唯一沾染的烟火之气。
  
“你是……”,李郅看着开门的僧人,仿佛想起了什么,却又不敢确定,狐疑地打量着。
  
僧人飘渺的眼神定格在李郅脸上,微一蹙眉,道,“承邺吗?”

这问句证实了李郅心中所想,作揖行礼,道,“正是学生。长孙先生,多年未见,可安好?”

僧人眼珠微转,上下打量了一番李郅,叹道,“那时候你还不到我胸口,如今已这般高了,真是不敢认了。”

“你们……熟人呀?”萨摩多罗疑惑地问。

“这位是长孙先生,修文馆学士,以前曾经教过我。”李郅向萨摩多罗介绍道。

萨摩多罗好奇地绕着僧人转着看了一圈,道,“我听说修文馆是皇族贵胄子弟上学的地方,儒师的聘选非常严格,大师这么年轻就做过修文馆学士,不是一般人哦。”

李郅补充道,“先生是当时馆内最年轻的学士,精通经史,造诣很深。”

僧人微微轻笑,“造诣谈不上,不过是会写几句酸腐文章罢了。”说罢做合掌礼,“贫僧法号隐智,如今一心向佛,前尘往事,皆如烟云。”

“隐智师父,失敬。”李郅也做合掌礼,道,“这几位是我的朋友,我们途中有所耽搁,前后也无村店,才冒昧至此。打扰师父清修,承邺很是过意不去。”

隐智抬手打断了李郅的话,“既已打扰,又何必客套。远来是客,里面请。”不再赘言,转身引众人入寺。

空山寺庭院空阔,无房无树,能容千人,月光倾泻,满地银辉。正中有一间不大的宝殿,年久脱漆,屋顶鸦雀错落。庭院左右有诸多厢房屋舍,规格齐整,结构简单。整个寺院不见僧侣,亦不见灯火。

“你们也见了,此寺偏僻,远离村庄。主持带众僧侣下山化缘,一去便是月余,留我一个人看寺,也可省些口粮。”隐智擦了火折,点燃了蜡烛,豆大的烛光摇曳着照亮了厢房。

厢房内陈设简单,只有一柜一床,却打扫得干净,没有落尘。

隐智收起火折,道,“我一人在寺中,实在照顾不过来,就关了寺门在门前摆了谢客的牌子,挡一挡来踏春的游人。”说着,走到房侧立柜中抱出被褥。

“我来,我来。”黄三炮赶紧过来接过被褥,手脚麻利地铺床,转头唤道,“双叶别傻站着,来帮把手。”

“哦。”谭双叶闻言跑去帮着黄三炮一起铺床。

隐智和李郅走到厢房门口,隐智指着一排屋舍说,“这边几间房间具是一样的陈设,寺里目前没有其他访客,所以房间都是空的,你们随便住。”

李郅闻言点点头,礼貌地道,“多谢师父。”

“水井在这边,厨房在那边。”隐智给李郅指了指方位,复道,“照顾不周,多担待。你们有手有脚,自己照顾自己吧。”

“是。”李郅应道。

隐智看着李郅,眼角的皱纹因微笑而深刻,“承邺,你真是长大了。”

“是嘛……”,突如其来的赞誉让李郅有些难为情,“我倒是越发感觉到自己的幼稚了。”

隐智复赞许道,“河伯闻道百,方汪洋兴叹,以为莫己若者,我之谓也。你在此年纪已有此悟,着实不易。”说罢看了看月位星斗,道,“时辰不早了,我今日尚有晚课,就在佛堂,有事找我。”

“师父慢走。”李郅送了两步,隐智手势示意他回去,然后极快地向佛堂走去,全无脚步之声,身形稳平,如滑行一般。

“他真的不是鬼吗?”黄三炮不知何时出现在李郅身后,哆嗦着问。

李郅白了黄三炮一眼,解释道,“这叫‘踏浪流沙’,是一种很难练的轻功。我们常人走路,着力都在双脚之上。修行这门功夫的人,可以用全身的气支撑移动,所以他会比常人走得更稳更快。”

“这么玄乎啊……”黄三炮叹道。

“确是门精妙的功夫,只是……”李郅拧眉思索着什么,却最终放弃似的摇了摇头,转头问黄三炮,“房间都收拾好了吗?”

“回老大,都收拾好了!”黄三炮掰着手指头数,“双叶一间,萨摩一间,然后……”,请求目光看向李郅,“老大我就跟你睡一间呗!”

黄三炮被李郅瞪了一眼,赶紧道,“老大,这地方深山老林的还这么黑,万一有鬼窜出来咋整,你不能不管我啊!”说着就要冲上去抱住李郅。

李郅一掌推开黄三炮面门,冷冷说了三个字,“自己睡。”

黄三炮揉了揉额头,可怜兮兮地念叨,“不睡就不睡,我去找小萨睡……”

提到萨摩多罗,李郅突然想起了他,问道,“萨摩呢?”

“不在吗?”黄三炮反问道。

“小萨?小萨?”,黄三炮屋里屋外转了几圈,都没有萨摩多罗的身影。

李郅无奈地叹了口气,决定自己去找萨摩多罗。

萨摩多罗自然是去觅食了。他在隐智带众人去厢房的时候,早已偷偷溜到佛堂,遗憾地是佛前并没有摆任何食物贡品。于是他又蹿进厨房,找到了面粉和调味料,但是没有任何可以直接下肚的东西。他不死心地摸索到后院,那里有一片菜地,却已经荒废。失望之余,菜地后面一块可疑的地方引起了萨摩多罗的兴趣。他走了过去,发现那里可能也是一片菜地,但是没有分垄。萨摩多罗蹲下,搓起一捧土看了看,土松散湿润,明显是刚翻新过的。种的什么呢?萨摩多罗非常疑惑。

站起来,走了两步,萨摩多罗发现奇怪的菜田旁边有一个矩形的白色石台,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,还有几个六边形的盒子。盒子?萨摩多罗眼睛亮了起来,他跑过去一把打开盒子,发现盒中盛着馒头。萨摩多罗兴奋地拿起馒头往嘴里塞,复又看见馒头旁边有个小袋子。好奇驱使下,他咬着馒头打开小袋子,里面装的是冰片和花椒,这二物有防虫的作用。萨摩多罗对这个防虫药没有兴趣,他把冰片和花椒放回小袋子,又把小袋子放回盒子,然后把馒头从盒子里都拿出来,用衣服兜着。他拍了拍这一兜战利品,像打了一场大胜仗的将军一般志得意满。正打算再去别处寻摸寻摸,一回身便撞上了一堵墙。准确的说不是墙,而是像一堵墙的一个人,李郅。

李郅怒道,“你在做什么?”

萨摩多罗赶紧咽下嘴里的馒头,道,“吃东西嘛……”

“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乱吃,吃坏了怎么办?”李郅说完这句话,看了看萨摩身后的石台。鲜花和食盒,虽然出现得奇怪,但大抵是祭祀一类的东西。于是改口道,“你怎么可以乱吃人家的东西?”

萨摩多罗委屈地道,“饿了嘛……我都饿了一路了。路上什么都没有吃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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