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木风

【郅摩】天马飞花 09

#本章情敌出场,下一章李郅归队# @墨非 

 

所以隐智大师,你来并州是要办什么事呢?”安北居内,萨摩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好奇地问。

 

隐智端起了桌上碍事的茶具,道,“来见一位故人。”

 

“谢谢。”萨摩多罗擦着原本被茶具盖住的桌面,问道,“那位故人居住何处?离这儿远吗?一会儿我们马车送你过去?”

 

隐智端着茶具,吞吐片刻,才道,“其实……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见。”

 

“大老远来了不见?莫非是债主?”萨摩擦完了桌子,甩了甩抹布。

 

隐智把茶具放回擦干净的桌子上,“说是债主,也并未失当。”

 

“你们这些读书多的,说话真玄乎。”说着萨摩多罗举起抹布,打算随便扔到一旁。

 

“哎哎哎,抹布给我,别扔。”安掌柜端着一盘点心,用小碎步挪着大肚子移动过来。他接过抹布,将点心盘子放在桌上,“你们远来是客,还劳烦你们亲自动手收拾,真是过意不去啊。这盘点心送你们,慢吃啊,不够还有。”

 

萨摩多罗看见点心,灿烂地笑着,“没事儿,擦桌子我老本行,有免费点心吃,桌子擦多少都行!”抓起一块点心塞在嘴里,含糊道,“真好吃,您多上几盘呗!”

 

安掌柜也堆着满脸的笑,道,“既然萨摩兄弟擦桌技艺如此娴熟,那这大堂所有桌子都劳烦一下啦?”

 

点心瞬间卡在了萨摩多罗嘴里,“咳咳咳……”,萨摩多罗狂咳了起来。

 

安掌柜满脸担忧地拍着萨摩多罗的后背,“哎呦呦,开个玩笑嘛,看把萨摩兄弟噎的,还是不要吃这点心了吧?“伸手要把盘子撤走。

 

萨摩多罗赶紧一把按住盘子,道,“我没事,不用担心!”

 

安掌柜用力抽了一下盘子,道,“现在没噎着,一会儿噎着怎么办?还是别吃了。”

 

萨摩多罗把盘子使劲往回一拽,道,“就这一盘,吃完了绝不多吃!”

 

安掌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,松开手,留下一句“慢用啊!”,便顶着便便大肚去招呼其他客人了。

 

萨摩多罗冲着安掌柜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,“我算明白了一个道理,这些当老板的心肠都是放墨汁里泡过的,一个赛一个黑!”

 

旁边的隐智听了萨摩多罗的话,忍不住笑了起来,“言忌多,食忌饱。倘若积食腹痛,承邺会担心的。少吃点吧,萨摩施主。”

 

萨摩多罗耸了耸肩,“我管他呢!”

 

此时安北居外的街道上传来骚动,百姓不知为何聚了起来。有热闹看怎可错过,萨摩多罗迅速抄起几块点心,飞奔进围观人群。

 

街上两个壮汉扭打做一团,边打边互相骂着。两人力气不小,又都打红了眼,上去劝架的人不是被推开就是挂了彩。众人眼看着这两个人从东街打到西街,狗吠鸡鸣,菜飞蛋碎,瓶摔桶滚,一片狼藉。打到安北居店门前,一个壮汉一脚踢开了另一个壮汉,庞大的身躯直直撞到店门口的旗杆上。“咔擦”一声,旗杆断了,慢慢向着旁边一个木支篷子倒去,篷子地下站着一个孩子!

 

“快跑啊!”所有人的嘴都在张着,这个孩子的嘴也在张着,旗杆无情地下坠,孩子却一动不动。接下来的一切在萨摩多罗眼中慢放着,旗杆打在了篷顶,篷子的四根支木应力各自向旁边倾斜,篷布没有了支撑便丧失了张力,随着旗杆一起下堕,向孩子的头顶落去。这个孩子瘦小的身体,被坠物的阴影笼罩着,无辜的大眼睛中倒映着逐渐放大的落体。最终,下落的阴影吞没了孩子,血水绽放着,弥散着,如西天末日的烈焰红霞,如幽冥河畔的曼珠沙华。——不!不要死!一个声音嘶吼着,伴随着一阵轰鸣。马蹄,鲜血,剑光,哀嚎,一团离乱的光影爆裂开来,一瞬间,五感被吸进了深泽,意识被撕成了碎片。

 

等萨摩多罗恢复清醒的时候,他发现自己紧紧抱着那个孩子,那个孩子完好无损,抬头看,头顶的篷子也完好无损。

 

“好!”,“幸亏挡住了呀!”……听到人群爆发出赞叹声,萨摩多罗回头一看,原来是一个白衣男子挡住了下坠的旗杆,让这个孩子以及冲过来护住孩子的萨摩多罗免于一场灾难。在其他人的帮忙下,旗杆被立了回去。白衣男子向萨摩多罗走来,微微弯腰挡住了太阳,他低头问道:“你还好吗?”

 

萨摩多罗怔怔地看着白衣男子,逆光看不清他的五官,让萨摩多罗恍惚间便要唤出李郅的名字。但是那个人不是李郅,他飘逸轻浮的斜长刘海,满身叮当作响的配饰,尾音油滑的语调都在表征着,这个人不是李郅。唯一相像之处,大概只有身高了。萨摩多罗安抚地摸了摸孩子的头,站了起来,回道,“这孩子应该没事了。”

 

“老萨!老萨啊啊啊——!!”黄三炮冲了过来,捏着萨摩多罗的肩膀一同查看,“你没事吧!刚才吓死你炮哥了!怎么说冲出去就冲出去了啊!你伤着了我回头怎么跟老大交代啊!!”

 

“冷静,三炮,冷静。”萨摩多罗拍拍黄三炮的胳膊,让他放手,道,“咱们先去看看打架的那俩吧。”说罢向白衣男子点了点头,向着街道走去。

 

围观的众人自觉让出了一条道,适才斗殴的两个壮汉站在路中间,因刚才差点闹出人命,两个人都老实了,木呆呆站着不敢说话。

 

“二位壮士,敢问你们刚才为什么打架?”萨摩多罗问道。

 

两个壮汉看问话的是一个打扮奇怪的少年人,一时不知该答还是不该答。

 

“赶紧的,快回话!”黄三炮摆足了官家气场,道,“我们替李郅李大人办案的,识相快说,不说都给你们抓进去!”

 

听到李郅的名字,两人立刻跪倒在地,纷纷说着,“官人替草民做主啊!”

 

一个壮汉说,“草民屠户张山,每天卖羊肉,辛苦辛苦才赚了这一袋钱,李石却非说这钱是他的,要抢我的钱!”

 

另一个壮汉说,“草民铜匠李石,那钱分明是我打铜件赚的,是他恶人先告状,要抢我的钱!”

 

“钱袋在哪里,给我看一下。”萨摩多罗道。

 

两壮汉将钱袋呈了上来,那是麻布袋装一袋钱,萨摩多罗单手拎着觉得有点吃力,可见确实是不少钱。萨摩多罗盯着钱袋,若有所思。

 

“小萨,看出啥名堂来了?”黄三炮小心翼翼地问。

 

“啊。”萨摩多罗被打断,道,“你问钱袋吗?我觉得应该是屠户的。”萨摩多罗指着钱袋的扎口,“你看这个绳结,系的是拴马扣,这是猎户和屠户等跟牲畜打交道的人所惯用的。而铜匠在系绳子时,和我们其他人一样,一般会用普通的单系扣。所以我认为这个钱袋应该是屠户的。”

 

李石反驳道,“这个钱袋被屠户打开又系上过,是拴马扣又怎么样,里面的钱是我的!”

 

“李石你他娘的还要不要脸!”张山骂道,两人剑拔弩张,一时又要打将起来。

 

黄三炮怒喝道,“你们当炮爷死的不成,老实跪着!”,小声问萨摩,“现在怎么办?”

 

“我想一想……”萨摩多罗回道。迟钝如黄三炮也看出了今天萨摩多罗有些不在状态。

 

“你说袋子里的钱是你的,我有办法让这些钱自己招供,它们究竟是不是你的。”说话的是刚才救了萨摩多罗和孩子的白衣男子。

 

此言一出,人群开始议论纷纷,“钱还能说话呐?”,“吹牛呢吧?”。

 

白衣男子伸出食指轻放在薄唇之上,“嘘……”,示意大家收声。等人群安静下来,他才继续慢条斯理地道,“钱这种东西,就像水性杨花的烟柳女子,最是没有良心,谁拿着它,它便跟了谁。所以不上酷刑,钱是不会自己招供认主的。”他转身对着安北居看热闹的掌柜和伙计道,“可否烦请拿口锅来,煮一煮这钱,煎熬之下,想必它定会招供。”

 

这么一说,大家的胃口都被吊起来了,纷纷想看看钱怎么个招供法,于是七手八脚的,很快一口沸腾的大锅就被架在了路中央。

 

“水已沸腾,请把钱丢进去吧。”白衣男子抬手示意黄三炮。

 

黄三炮不情不愿地把钱倒入锅中,咕哝道,“嘚瑟个啥,看你一会儿怎么打脸。”

 

钱入了水,便沉入锅底,等了许久,也未曾听到任何声响。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,不知谁喊了一句,“看!水上有油花!”,“哎!没错!我好像还闻见了羊肉的膻气!”

 

“原来如此,钱币遇到热水,热水解油,钱上面的油飘了出来。屠户宰羊,手上经常沾油,所以他摸过的钱上,都会留下油迹。相反,如果是铜匠的钱则不会出油,应该会看到铜屑才对。”萨摩多罗看着锅解释道。

 

听了萨摩多罗的解说,大家都恍然大悟,“原来这就是钱自己招供啊!”,“了不起啊!”,“真聪明啊!”围观群众对白衣男子交口称赞,并纷纷对该人的身份感到好奇。

 

萨摩多罗走到白衣男子身前,道,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阁下就是江湖人称‘神探贵公子’的陈国公府三公子窦彧吧?”

 

“不错,正是窦某。”窦彧行了个拱手礼,笑道,“能见到屡破奇案的‘长安第一聪明人’萨摩多罗,我也是不枉此行呀。”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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