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郅摩】前列腺GC（三十一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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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火锅的当天晚上，萨摩多罗和公孙四娘都喝大了。回家路上，萨摩多罗见着电线杆子就冲上去抱，当成李郅又哭又打。公孙四娘有时站在旁边一通狂笑，有时也冲上去踹电线杆两脚，让电线杆把孩子还给她。路人见到这抽疯的姐弟俩，纷纷绕得远远的，生怕被波及。
后来不知是哪位住户不胜其扰，还是好心邻居看不下去，叫了街道居委会大妈来处理。大妈们一通好劝也劝不住，怎么拉萨摩多罗他都要往电线杆上冲。最后大妈们找执勤交警帮忙，交警开警车把姐弟俩送回的家。
进了家，公孙四娘径直抢占了沙发，一头倒下假装死尸。萨摩多罗像拖麻袋一样把姐姐拖开，才露出沙发的一角，把自己塞了进去。
也许是因为睡得太难受，也许是因为酒醒了，萨摩多罗一时竟没睡着。酒精带来的飘飘忽忽的感觉退了，只有头痛和恶心的感觉。在难受的时候，萨摩多罗不禁想起李郅，想到他的照顾和安慰，眼泪就涌了上来。
“姐姐，我好想他……”萨摩多罗说。
说完这句，萨摩多罗就感觉手臂上传来尖锐的刺痛。“哎呦！你干嘛！”萨摩多罗向着公孙四娘的方向吼去。
“以后你想他一次，我就掐你一次，看你还想不想了！”公孙四娘把话甩过来，同时也甩过来一条毯子。
萨摩多罗扯过毯子盖上，嘟囔说：“都不安慰人家，我一定是充话费送的。”
“早知道充话费送你，我当场就把SIM卡给撅了。”
就这样一夜无梦，萨摩多罗睡了个安稳觉。直到太阳晒了屁股，萨摩多罗也没起来。中午的时候，萨摩多罗被电话吵了起来。
打电话的是萨摩多罗的朋友花三弟。还没等萨摩多罗对着话筒发起床气，花三弟就用他结结巴巴的声音表达了电话内容的急迫。“萨，萨摩，你你你看微博没有？真，真事儿！”
“什么跟什么呀，你能不能把词儿倒腾清楚了再说话！”萨摩多罗揉揉眼睛，从一堆脏衣服里扒拉出平板，打开了微博。随便刷一刷，满屏都被一个消息覆盖——某知名医院男科大夫性骚扰同性患者，家属怒打禽兽医生。一同被疯狂转发的还有一张很糊的照片，照片中穿着惹眼的红色裙子的愤怒家属，正手持疑似拖把的东西要打穿白大褂的男医生，男医生长得很高，目测有190。公孙四娘和李郅……因为太熟悉，萨摩多罗只看一眼就确定了照片中的人物身份。
花三弟完全没见过李郅，也几乎没怎么见过公孙四娘，所以他只把新闻当成遥远的故事。他看见新闻，想到萨摩多罗说在和男科大夫交往，越想越担心，因此打电话过来。他说：“你，你看，什么样的医生都，都有……你那个朋友，你得，得小心啊！”
萨摩多罗本来还有点刚睡醒的迷糊，现在已经被刺激得完全清醒了。他挂了花三弟的电话，赶紧去找公孙四娘求证。然而公孙四娘并不在家，打电话也没有人接。她留在厨房的给萨摩多罗的早饭已经凉了，说明她一大早就出去了。萨摩多罗又给李郅打电话，得到的是对方不在服务区。萨摩多罗回忆起昨日公孙四娘说帮他出了气，他当时没有追问气是怎么出的，还觉得姐姐做了件好事。万万没想，事情竟会闹成这样。
萨摩多罗又打开平板，仔细阅读相关的消息。
转发高的消息一共有三个，最早的一条是家属打医生的那条。底下的评论清一色的是说打得好，有人说这种医生就该阉了，还有人说应该判刑。零星的也有些事不关己的评论，比如都去搞基多好，妹子就能留给我了。后来又被顶上来的一条消息是，千万别去看男科，下一个弯的就是你。这条讲了事件中的男医生如何利用职务之便，做前列腺按摩，性骚扰男患者。评论区非常热闹，先是有很多人分享了被同性性骚扰的经历，引发了直男恐慌，而后又有些LGBT卫士来撕逼，加上腐女大呼在一起，评论数轻松上了4万+。第三条，是最新的，人肉事件中的男医生，扒出男医生是背景深厚的医二代，并陈列了男医生过往的教育工作经历。虽然文中用的是化名，但顺着这些个人信息，很容易就能确定该男医生就是李郅。文中指出医院一直知道李郅的性骚扰行为而不加制止，是因为他是“大唐药业”高层的亲戚。这条消息的导向性十分明显，强调男医生道德品质的败坏和医院的不作为，煽动读者仇富仇权情绪。评论中有人呼吁不要去该医院就医，让该医院倒闭。也有人倡议抵制“大唐药业”的药品。
放眼望去所有的消息，没有一条质疑男医生性骚扰患者是不是真的，也没有任何评论猜测消息中的男患者和男医生是情侣关系。萨摩多罗越看越气，最后气到爆炸。这些网民，明明对真相一无所知，他们哪里来的底气去谩骂无辜的医生？他们哪里来的底气去谩骂同性恋，去谩骂医疗系统，去谩骂整个社会？他们一人一脚，根本不管当事人看了会多难受，会多冤屈。
现在，作为时间“被害者”的男患者必须要发声，他必须要告诉全世界，你们全都冤枉了男医生！萨摩多罗支开笔记本，登录微博账号，刷刷刷地写了巨长一条，把前因后果写得明明白白。最后他还写了一句，“他虽然不是个好男友，但却是个好医生。分手了之后，我依旧希望他好好的。”点回车键的时候，萨摩多罗的手指是冰凉的。他发了这条，坦诚了自己就是事件中的男患者，这个举动会给他自己带来什么后果，他根本不敢想。现在，只要能把人民群众的火力从李郅身上调开，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。
萨摩多罗频繁地按F5刷新，看见转发和评论数在往上涨，但他不敢点开看内容。他去厨房倒了一杯凉水来喝。只觉得越喝越冷，好像食道和胃都在冷得打颤。他举起自己的一只手，明显地看到自己在颤抖。老实说，萨摩多罗长这么大，从来没有亲身参与过被这么多人关注的事件。他现在怕极了，偏偏另外两个事件人物，李郅和公孙四娘都不在他身边。到了这种时候，萨摩多罗才真切意识到，离开了他们，自己一个人什么事都承受不住。
不管怎么样，澄清的微博已经发了，一定会有人看到，一定会有人替李郅说话。萨摩多罗这么想着，鼓起勇气，打开手机去看情况。然而，出乎意料的事，他发的那条消息不翼而飞了。萨摩多罗赶紧打开电脑，网页上也没有他刚才发的那条消息。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消息没了，但萨摩多罗备份了原稿，他打算重新发布。然而，他的发布按钮却灰了，他被禁言了！
“卧槽，这什么情况！”萨摩多罗给客服打电话，刚拨通他又给掐了。算了，与其花时间在微博上，先找到李郅比较重要。萨摩多罗想既然李郅的电话打不通，他就直接去医院找。所有的事情，只要见到李郅就都清楚了，李郅一定会有办法的。不知为何萨摩多罗就是这样盲目相信着。于是萨摩多罗踏上鞋，拎上外套，冲出门去。
然而，萨摩多罗出门刚走了三步，就有两个西装男拦下了他。
“萨摩先生，请您今日不要出门，在家休息。”其中一个西装男说。
先是微博被封，后是软禁屋内。萨摩多罗感觉自己陷在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事件里，言论和人身自由都没有了，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？恐惧让萨摩多罗失去冷静，他冲西装男吼：“你们是谁？凭什么拦着我！我要去找李郅！你们把他怎么了！”
此时无数的好莱坞动作片在萨摩多罗的脑洞中组合成了一个场景：李郅被一群黑衣人拖到一个四面无光的暗房中，捆在椅子上，接受严刑拷打。他宁死不屈，坚持不肯向罪恶势力妥协。在痛苦和绝望中，他轻轻一笑，心中念着只要萨摩没事就好。什么？难道说，他是因为早知道要面对这样的危险，才坚持要和自己分手的吗？如果是这样，自己怎么可以不去到他身边！
萨摩多罗冲着两个身高马大的西装男一通撕打，大喊着：“你们让我去见李郅，让我去见他！”
两个西装男并不知道萨摩多罗脑内正在放电影，也不明白为什么萨摩多罗为什么这么激动。他们按住乱挥王八拳的萨摩多罗，对视一眼。刚才说话那个开口说：“您稍等，我去请示一下。”说完该西装男举着手机离开了，留下另一个继续按着萨摩多罗。
请示？请示什么？请示是枪杀毒杀还是伪装上吊吗？萨摩多罗紧张地抱住了自己。
没过多久，那个西装男回来了，他把手机递给萨摩多罗。同时，另一个西装男也松开了对萨摩多罗的钳制。萨摩多罗很警惕地接过手机，颤抖着举到耳边。
“喂，萨摩？”
是李郅的声音。萨摩多罗听到这一声呼唤的时候，差点哭了出来。他哽咽地应了一声，感觉心里突然就踏实了。
“也许你已经知道了，昨天你姐姐来找我，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了。事情有些麻烦，我会尽快处理好的。给你电话的人不是坏人，是我家里人派来保护你的。也许会有记者骚扰你，所以你最近不要出门，有什么需要请他们代办就好。另外你姐姐很快也会回来的，不要担心。我的手机最近不会使用了，如果你要找我，让他们联系我。”李郅的声音很平稳，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萨摩多罗在电话这边一边听一边点头，等李郅说完，他赶紧问了最想问的问题：“你还好吗？”
李郅回答：“嗯，我挺好的。”依旧是平稳的语气，听不出是真的挺好，还是在逞强。
“那些，那些喷子说的话，你都不要看，看了也要忘掉。你没有性骚扰我，你只是喜欢我而已，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说你的坏话，根本就不管你是多好的大夫！”萨摩多罗越说越替李郅委屈，简直想要冲过去，给每个留言的人都扇他两巴掌。
“萨摩……”李郅的声音难得地有些颤抖，“等一切过去了，你还愿意见我吗……”
“当然当然，只要你愿意，随时随地，天天见，月月见，年年见！”想到见面，萨摩多罗突然鼻尖一酸。“李郅，我好想你……”
李郅沉默了，沉默了很久。就在萨摩多罗觉得李郅大概不会回话的时候，李郅说了一句：“我也很想你。”
萨摩多罗笑了，觉得不管是恶意流言还是家中软禁都不是事儿了。
“我等你。”萨摩多罗对李郅说。
“嗯。”李郅回应。
虽然只有声音没有脸，但萨摩多罗仿佛能看到李郅的微笑，眼角和嘴角都带着喜悦的，温柔而充满爱意的微笑。
